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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瓦利斯:寻找梦中的“蓝花”(转载)
1987年,正当壮年的周国平主编出版了一本不算太厚重的书《诗人哲学家》,此书由何怀宏、刘东、方鸣、杜小真等当时的一批“中青年学者”执笔,介绍了12名他们认为“重要”的西方思想家,包括尼采、叔本华、克尔凯戈尔、海德格尔、萨特、加缪、马尔库塞等一众风云人物。20年来,这本书重印多次,当年的“中青年学者”也早成了思想界的栋梁,至于他们笔下那些思想家们,更是来来回回,在中国思想界和读书界留下了一轮又一轮的风潮。要说例外,大概只有一个赵勇,这位英年早逝的学者没有来得及在当代思想大潮里面刻下自己的名字,而他所选择的传主诺瓦利斯,在中国似乎也没有激起任何反响。
近日,刘小枫主编的两卷本《诺瓦利斯选集》悄然出版,这套书再次逸出于读者的视线之外。细细想来,即使在当年周国平编辑《诗人哲学家》、文化界正急需各种思想资源的时代,诺瓦利斯其实也是个异数,遑论伪传统潮流和功利主义盛行的当下。刘小枫在两卷本选集的编者前言里对诺瓦利斯的推荐可谓不遗余力,不过正像他所说的,诺瓦利斯是真正面向古希腊时代的思想者,他对“无限”的追求更远远不是当下这个时代的焦虑。所以说到底,诺瓦利斯可以对某一个读者至关重要,但他的作品在我们的思想语境当中,却注定边缘。
诺瓦利斯,德国文学史和思想史上著名的“蓝花诗人”,浪漫派的代表人物,和文学史上昙花一现的浪漫派一样,只活了短短29年就因为肺结核告别了人世。不过就像浪漫派在德国思想史上留下的震撼,诺瓦利斯以他29岁的生命、薄薄的一本诗集、2篇没有结局的小说和一部“残片”集,在文学史上留下了独特的印迹。而更重要的,可能是他为后来的写作者所指明的那个方向(抑或是他所制造的难题):一旦我们开始追求无限或者永恒或者无条件的东西,我们将走向何方?
翻开任何一本德语诗选,诺瓦利斯的《虔敬之歌》和《夜颂》都是保留篇目,前者甚至至今还在教堂里面传唱,与之相似,在所有德语童话选集里面,诺瓦利斯那篇短得不能再短的《夏青特和洛森绿蒂》也绝对必不可少。不过对大多数读者(同样包括西方读者)而言,这大概也就是诺瓦利斯的全部了。如果我们不细细考究诺瓦利斯的文本,那么就像他那个“蓝花诗人”的名号一样,这几部小小的作品带给我们的最初感觉也正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忧伤和深邃,足够美好,却未免有些轻盈(顺便说一句,我之所以喜欢上诺瓦利斯,也正是因为《诗人哲学家》里面那个标题,“诺瓦利斯:寻找梦中的蓝花”)。
但这显然不是诺瓦利斯的全部,甚至连“误读”都算不上。在美丽的诗句之下,诺瓦利斯真正在思考的主题,是革命与宗教、爱与无限。作为“蓝花诗人”,“蓝花”二字对于诺瓦利斯的真正意义在于人类那憔悴的心所能渴望的一切无限事物,或者说无限的所有可能性。在《夏青特和洛森绿蒂》里面,青年夏青特抛开家庭、抛开爱人,他所要寻找的,正是那从未揭开过面纱的“无限”,故事的结尾处,揭开的面纱之下竟然是爱人洛森绿蒂的面庞,夏青特幸福、读者满意,不过在这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后面,我们却能隐隐感到诺瓦利斯的真意:开端与终结貌似合一,实则各异。也正因为如此,维塞尔才会说,“我们漫无边际地四处追寻无条件的东西,然而我们总是只找到物”,这句话里面包含着诺瓦利斯对宗教的所有思索(维塞尔《诺瓦利斯关于死亡的革命宗教》,石涛译)。
抛开那些清丽的短章,诺瓦利斯其实是晦涩的,他的两部小说《塞斯的弟子们》和《奥夫特丁根》对读者的大脑都称得上是严峻的考验,让我们依稀感到面前展开的实际上是柏拉图的对话录。刘小枫在两卷集的前言之中明确表示,诺瓦利斯是个需要阐释的作家。比如我们在他编辑的这套文集里面所知道的,“夏青特和洛森绿蒂”——童话里面男女主人公的名字各自指的是一种矿石(宝石)和一种植物(盛开的玫瑰),而这正象征着诺瓦利斯心目中男性与女性的对立。在两卷集里,刘小枫细心为读者选介了对诺瓦利斯的诸多阐释,在帮助我们这些摸不着边的读者的同时,也等于同时宣告,诺瓦利斯依然只属于小众,甚至,只属于个人。
卡尔·巴特在《论诺瓦利斯》里面说,“诸神恰恰让自己的宠儿早死”,他以为正因为早死,诺瓦利斯才最终显得如此纯粹,他所提出的无限性问题才如此尖锐。巴特的这个观点看上去相当有道理,我们不妨补上一句,在诸神都早已隐去的今日世界,他们的宠儿诺瓦利斯,又还会有多少空间呢?
诺瓦利斯:追求永恒、神秘与奇妙
德国诗人。原名弗里德里希·莱奥波尔德·冯·哈登贝格。1772年5月2日生于曼斯菲尔德附近的上维德施泰德一贵族世家,从小受到严格的宗教教育。1790年在耶拿随费希特学习哲学,并结识席勒。1791至1793年在莱比锡大学学习。后在法院、盐务局供职,并与早期浪漫派作家弗·施莱格尔等交往。1801年 3月25日死于魏森菲尔斯。
诺瓦利斯的代表作《夜颂》(1800年)一诗,是在他的未婚妻去世后写成,诗中表现了对死者的悼念,追求“永恒之夜的奇妙王国”。他认为诗歌的真正的题材和值得追求的内容,是一切神秘的、奇妙的、童话般的东西。
他的未完成的长篇小说《奥弗特丁根》描写中世纪诗人奥弗特丁根的生平,以与歌德的《威廉·迈斯特》相对抗。小说探讨以神秘的“蓝花”为象征的浪漫派诗歌的价值和本质,语言优美,想象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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