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尔欣的贝多芬，也是MONO中最重要的贝多芬之一，有人认为堪与富特文格勒媲美。

最近在努力搜集吉列尔斯的贝多芬钢琴奏鸣曲，应该是有13张黑胶唱片（2+4, 3+15, 5+10+19+20, 6+23, 7+Eroica, 8+13+14, 11+Electoral, 12+16, 17+18, 21+28, 25+26+27, 29, 30+31），另外有一张21+23，他没录的有1，9，22，24，32。

      很难收齐，实在是一个令人纠结不已的挑战。有几张价格高得出奇，成了稀物自贵的收藏品，实际上失去了为聆听音乐而纪录的原始意义。

      但是每得到一张，又确实带来莫大的震撼和享受。“悲怆”、“月光”、“热情”这三大标牌曲，吉列尔斯的演绎极具个人特点，却不能说有什么超越意义。反倒是其他那些拿来听的曲目，他的表演可以令听众为之一振。

       吉氏的触键清晰果断，音头十分干净，尾音结束交待得极好，延音利索地消失在下个音符出现时，不靠前也不拖后（除非是乐谱需要）。与吉氏不同，追求跳跃的极端例子是古尔德，刚听到时很不适应。而令音符前后遮盖、相互掩映的有鲁宾斯坦等人。

      他的“钢铁”音色表现在各个声段，低音沉凝有如铁砧，中音明亮有如利刃，高音清爽有如风铃，每一个音符本身就具有极强的听觉美感，更令人信服所谓贝多芬“一个音符也不多余”的说法。

       当然这样的演奏更像是铜版画，线条清晰，明暗对比强烈，缺少一些中间过渡，不像水彩或油彩画色彩多样，留些模糊处理的地方供观者想象。吉氏留下的空白就如同飞白，在慢乐句音符间的停顿，沉稳有度，有时压着踏板，有时就放开，留下绝对的宁静，让听者屏一下气，再接续下面的呼吸。

       看到国内国外都有乐友争论吉氏演绎的权威性和普适性。多数认为这是卓越的演奏，但不宜作为听者首选。我认为是有道理的。布伦德尔、肯普夫、巴伦波伊姆等人都不足全面展现贝多芬，但对于初入道者是比较容易接受的。如果一上来就是吉列尔斯，有可能会过份依赖贝多芬的清冷刚硬，而瞧不上其他展现贝多芬丰富色彩的大师，反过来也无助于体味吉氏的难能可贵。

     

       虽然这趟美国行是以工作为主，但还是忙里偷闲去扫了一叠唱片回来，并且抽空去看了一下纽约MOMA当代艺术馆和FRICK家族个人收藏。因为时差的消耗，在华盛顿纪念碑、纽约中央公园的两次10公里跑不很顺利，心肺都要迸出来的难受。

      10月还有大差，家务亦颇繁重，慢慢消化这次带回来的几十张唱片吧。这次最大的收藏是一套多那尼的钢琴录音，一套姆拉维奇的肖邦，一套霍夫曼的现场录音，以后听了再谈。拍到的那片斯塔克演奏的科达伊无伴奏，也要换到单声道系统上听才是。

      

      有可能现在进入了第一个收缩期。看画也好，听音乐也好，虽然不会去否定其他大师的创作，但对自己偏好的大师却愈发地投入和痴迷。

      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扩展期。求知、拓展与发现的乐趣大于深入挖掘。

      对现代艺术由迷惑，到接受，到惊艳，到自主选择，也刚刚走完第一个循环。当代的大师还需要时间的沉淀，而在MOMA五层已经赫然在列的大师中，梵高和莫奈已无争议，夏加尔依然是令人着迷，而波拉克、罗思科近乎神秘的手法令人赞叹。这些是我愿意放在身边、与之共处的，当然买得起的只有原尺寸的贴画。毕加索、马蒂斯、达利、杜尚、培根，伟大却遥远，偶尔从身过走过，不碍事，放在家里、挂在墙上却很刺痒。安迪沃霍尔，对时代精密地嘲讽， 艳丽下的黑色与苦芥，似乎只适合在博物馆这样的公共空间。

       FRICK画廊，杰出的私人收藏，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美国大亨任性之极。二十世纪初却还没来得及走在艺术前列。

       最近常常想起罗思科。这次没有时间完成面对作品15分钟的凝望。但半分钟已是心潮澎湃。移情的结果，却不是近现代音乐，而是舒伯特，尤其是钢琴奏鸣曲和四重奏。贝多芬第15四重奏。

       身体的康复，神智的重启，面向彼岸的微笑。

最近没有机会出去看画展，看到一套《卢浮宫》，北京引进印刷的，1000元，印刷质量真棒。北京同时引进的一本《米开朗基罗》，非常好。

       向来很少劝人喜欢什么东西，我相信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同外国人斗嘴的时候，争论什么样的民主适用于当今中国时，也用的是这个道理。除非是笨蛋，否则好东西人人愿意拥有。

      上次在西雅图放过一张单声道海菲兹的《苏格兰幻想曲》，一时气不过，EBAY上拍来一张立体声的。今天才有机会听。庆幸进了黑胶唱片这个门。

       肯定有人能把CD或其他介质回放得很出色。但在一次性硬件投入无法扩大的时候，黑胶唱片的回报实在是令人感慨。当然唱片质量有高有低，也是令人十分失望的时候。

      但这片《苏格兰幻想曲》再次打破海老冷艳孤傲的神话。

       前不久刚刚听过奥依斯特拉赫的同一曲目，那番深情吟唱令人怦然心动且心动不已，色彩斑斓，翻转游逸，有如前两天看到的波拉克。

       海菲兹呢，更像罗斯科。乍看上去，大面积的色块，稳定，沉静，均衡，棱角分明，冷。

       那是因为兄看的是画片。真正面对原作的时候，看到的是崇山峻岭，大漠孤烟，烟波浩渺，无尽苍穹。。。。色块的边缘是细腻的过渡，色块的中间是叠皱的层次，色块的结构是眼界的尽放。海菲兹在细微转弯处的精妙拿捏，运弓发声与乐句旋律的绝妙结合，内心情感间歇性地释放，只在这张黑胶唱片上听得出来。于是大赞大M兄此前对这个录音的论断。

      黑胶唱片并不是原作。CD，数码流，磁带都不是。但哪个能打动人，哪个便是优质的复制品。而且还要考虑到性价比。

      似乎弦乐更容易获得高性价比。现在正听的这张吉列尔斯演奏的格里格小品似乎不比CD来得更美声，虽然在气氛上略胜一筹。

我来谈谈这两个经典的《苏格兰幻想曲》。

从演绎来说，我认为海菲兹更佳，尤其整体性，那种一气呵成的感觉是大卫的版本所没有的。大卫的版本，感觉他是左右腾挪，有点吃力。但是如果论音质，大卫的迪卡首版音质绝对惊人，尤其终乐章细节非常清晰。大卫的大伦敦金碟要一万元左右，首版黑胶估计也要6K左右。

海菲兹的版本，音质也不差，音色非常华丽，绝对不是大家所说的冷，那是一种误解。因为海菲兹的唱片发行量很大，因此价格便宜。大卫的版本价钱很贵，主要还是因为迪卡首版音质惊人。

这两个录音各有所长，如果经济没问题，当然最好全收。

其实也可以这样说，《苏格兰幻想曲》是大家所公认的海菲兹的最佳小提琴协奏曲之一，甚至没有之一。海菲兹其余有两个曲目也非常杰出，就是维泰利《恰空》和勃拉姆斯小提琴协奏曲。台湾刘汉盛谈过他对海菲兹这个维泰利《恰空》的感觉和喜爱之情。而海菲兹的勃拉姆斯小提琴协奏曲是和斯塔克同台竞技的录音，斯塔克当时是大提琴首席。斯塔克在晚年谈过他和海菲兹合作的这个录音。其实其余的小提琴协奏曲，海菲兹也是非常杰出的，基本上都是一流的演绎。海菲兹一生对自己要求很高，凡事力求完美，他对小提琴的热爱，可能有些人甚至难以理解。。。。

我认为最值得拥有的三个海菲兹的唱片：

1、苏格兰幻想曲



2、维泰利《恰空》



3、勃拉姆斯小提琴协奏曲

      这张应该算是曲目、演奏、录音三合一的佳作。

      科达伊是匈牙利人，斯塔克提匈牙利人，科氏还曾面授机宜，教他拉好第三乐章的节奏。

      这部作品据说是巴赫大无之后对大提琴家技术挑战最大的独奏作品，斯塔克拉来的确听不出有什么犹豫之处。有些句子听上去像是三声部，实在不知道怎么拉出来的。

      匈牙利人作为欧洲的外来人，居然一度后来居上，建立起声势浩大的帝国，能和老牌的奥地利合并比肩。在音乐创作领域虽然没出什么顶尖大家，但李斯特、科达伊、埃乃斯库、利盖蒂等确也是杰出作曲家。演奏领域就不得了了，各路大师代代频出，弦乐界尤是如此，小提琴家如约阿西姆、胡拜伊，钢琴家如李斯特、安达、席夫、祁夫拉，都是了不起甚至划时代的人物。斯塔克在大提琴界是挤站在峰顶的寥寥数人之一。

       匈牙利之于中国友好，由来已久，及至今日更是看重中资的实力和钱库，只是经过颜色革命的匈人在一些事上老是放不下。

       PERIOD公司很少听到，唱片也很少见到。这个单声道录音居然有滋有味，录得十分生动，特别是低音的琴腔共鸣逼真之极，让我想起朋友的现场演奏。单声道都有驱前感，水润感 要打些折扣，但无伤这一精彩的录音杰作。

这是斯塔克最重要的作品之一。